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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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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

裴湮盯她看了好久。

目光涼涼, 並沒有太多情感,更像是一層偽裝好的面具,掩蓋著真實情緒。

郁歲挪開視線。

生起了幾分心虛, 不自覺地扣著衣服上的花紋,溫吞說, “就,無情道, 師父那麽博學,一定懂的。”

過了很久。

她才聽到裴湮回, “為師不太懂。”

郁歲擡眼看他。

竟真的辨出幾分茫然, 好似還有幾分脆弱,她輕輕眨眼,心想, 裴湮會不懂嗎?

當初他提起無情道,點評的也頭頭是道呢。

“我修了無情道,便於情愛一事無緣……”

雖然目前尚未感受到與情愛無緣在哪裏,但顯然是個和離的好借口。

“這對師父來講不太公平, 師父不該守活寡的, 不如分開之後, 趁早發展第二春。”

她真摯提議:“月華宮的相親宴會, 師父可以去看看。”

裴湮依舊目光寒涼。

郁歲撇開頭,若無其事。

她其實不太明白裴湮為何不和離。

悄聲與系統說:“我以為多提幾次和離便能成呢。”

畢竟是劍尊, 位高權重,又被人捧了上萬年, 且還有魔尊這一層身份, 心高氣傲, 怎麽能容忍她三番兩次的放肆。

為了面子, 也不至於做強取豪奪的事……吧?

就算不和離。

也早該惱羞成怒的。

系統給出了解釋。

【系統:有些反派就是如此,我看上的東西,只能是我的,就算我不喜歡,也得是我的,哪怕毀掉也得是我的。】

郁歲嘶了一聲。

好變態的思維。

裴湮顯然就是如此變態的思維,眸色徹底陰冷下來,沒有半分情意,輕嘆了聲,手掌撫摸在她腦袋,“為師是魔呢。”

郁歲:“?”

她感受到頭頂涼涼的溫度,但也沒想著要反抗,畢竟自己的修為與裴湮相比,相差太遠,反抗只是無畏的掙紮。

裴湮手掌下滑,落在她纖細又脆弱的脖頸,掌心是涼,她的脖頸是溫熱的。

死氣沈沈的衰敗與朝氣蓬勃的生機,是一道極為鮮明,涇渭分明的對比。

……像是在無聲的訴說,他們站在黑白兩個世界。

他湊到了小姑娘面前,笑容涼薄,“歲歲,修了無情道又如何?”

裴湮囈語般蠱惑。

“不若破了道心,墮了魔,與為師一同,在魔域逍遙快活。”

郁歲艱難咽了口口水,婉拒道,“多謝師父的邀請,我會考慮考慮的。”

裴湮捏著她小巧的下巴,拇指指腹按在她嬌嫩唇瓣,“不著急,歲歲好好修煉,不要再想和離一事了,好嗎?”

郁歲黑白分明的眼眸望向他。

一頭跌進了那雙漂亮到讓人挪不開眼的墨色眸中,只不過……

那裏面多了幾分糜麗的紅。

像是要入魔了。

她知曉裴湮是魔。

在夢中見過無數次裴湮入魔的場景。

可現實還是第一次。

為什麽?

因為和離的事刺激到了他嗎?

郁歲鬼使神差的問:“師父喜歡我嗎?”

裴湮松開她的下巴,笑容是虛偽的溫柔,“自然喜歡。”

郁歲:“……”

好假。

她徹底信了系統的話。

裴湮就是那種,招惹了,就甩不掉的變態。

郁歲憤憤的與系統講:“裴湮太可惡了,他要一輩子把我打上屬於他的標簽嗎?”

就跟一個私有物一樣?

【系統自然附和:沒錯!他就是這樣的!太可惡了!】

【系統趁機說:我們繼續修無情道,殺夫證道!】

郁歲沈默兩秒,“無情道要怎麽突破?”

【系統猖狂的語氣一頓,聲音小了些:我不是給你功法了嗎?】

郁歲沈默更久了。

她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,“那無情道一共有幾層?”

【系統聲音更低:人家也不是很清楚。】

郁歲眼前一黑。

對系統的不靠譜再次有了認識。

她就知道!

這種上班都能遲到一年的系統,肯定到處都是坑。

這套無情道。

開局一套功法,後期全靠自我摸索。

郁歲深吸一口氣,“要你何用?”

【系統自卑:……嚶。】

幽歧秘境的日子還算安逸。

郁歲手中握著地圖,又有左護法給的令牌,在整個秘境都暢通無阻,自在極了。

……如果沒有裴湮這個跟屁蟲就更好了。

而且他最近越發過分。

總喜歡動手動腳。

郁歲懷疑,裴湮把她當成洋娃娃了,但那個度又拿捏的格外精準,精準到每次都在她快要惱怒之時,迅速撤離。

像極了妖魔族的那只貓妖。

小小的一只,毛絨絨的,每次都故意去逗地牢裏的守衛——

那個守衛就是狗。

還真被系統說中了,是個短腿柯基。

在狗發怒前,又立刻裝乖巧。

軟萌軟萌的望著那條狗。

哦,那條狗還可雙標了。

一邊說著喜歡油光水滑,相貌兇殘的妖魔,一邊面對奶乎乎的小貓又毫無抵抗力,兇都兇不起來。

不能想了。

再想下去,有將自己對標那條狗的嫌疑。

雖然很想和離。

但有時候,真的對裴湮那張漂亮臉蛋毫無抵抗力。

哎。

如果她與裴湮身份調換一下就好了。

多想讓裴湮成為她的洋娃娃。

“想去哪裏?”

郁歲一驚。

回頭見裴湮不知何時來到這裏。

他調侃說,“膽子真小。”

郁歲:“……”

因為我想的東西,不能讓你知道。

裴湮抽走她手中的地圖,仔細看了看,指了個地方,“去這裏。”

郁歲叛逆說:“我不。”

擡手指了個與裴湮所指的地方完全相反,距離很遠很遠的方位。

堪稱是在地圖兩端。

“我要去這裏。”

裴湮:“好呀。”

聽語氣怎麽還挺歡快?

藏獒原本是趴在他們旁邊閉目養神,聽到他們議論聲時,耳朵一動,撩起眼皮看了看郁歲手中的地圖。

有沒有一種可能。

幽歧秘境,它是圓的?

你們倆指的是同一個地方?

他沒那麽好心提醒郁歲。

就是單純想嘲笑一下郁歲不會看地圖。

忽然被裴湮瞥了眼。

蔫蔫垂下頭。

以和為貴。

以和為貴。

他怎麽能嘲笑別人呢?

郁歲不知道狗心中所想。

其實指完就發現了端倪,但礙於面子,又不好重新再指。

若無其事的收起地圖。

帶上狗,踏上征程。

藏獒是一個合格的導游。

以活命為前提的基礎上,他盡力追求著完美。

“……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不綠山,那裏永遠翠綠,永遠綠意盎然,你到了那裏,會感覺自己像是一頭羊。”

郁歲誇獎:“好會起名字。”

藏獒不好意思地垂頭。

“先祖到底是有幾分獸性,族群喜歡在不綠山群聊。”

他越說越不好意思。

要不是毛發旺盛,絕對能看出他紅透的面皮。

郁歲:“?”

“你害羞什麽?”

群聊而已。

有什麽好害羞的?

礙於裴湮在這裏,藏獒不敢說的太過直白,怕自己被割了舌頭,搖著尾巴,繼續介紹不綠山的歷史。

“也因為群聊的緣故,遺留下來的了很多的寶貝。”

郁歲:“??”

她怎麽沒有聽懂這個因果關系。

習慣性地去看裴湮。

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後,又迅速回頭。

藏獒斟酌語言解釋:“邪魔會選擇最適合他們繁衍的地方求偶。”

慣會享受。

每次找的地方都格外優秀。

比如,妖魔族如今所住的原始森林。

再比如,邪魔想要占領的九重天。

裴湮:“幽歧秘境是自天地混沌之時保留下來的,不曾區分仙氣與魔氣,這兩者都是最為純粹的存在。”

而邪魔選擇求偶的地方。

氣最為純粹,也最為濃郁。

得天獨厚之處,會滋生出很多奇珍異寶,機緣也會更多。

不過如今凡塵分裂成了一十三洲與魔界,又細分了修士與魔修,幽歧這股純粹的存在,對他們來講就是充滿雜質的混沌之氣。

於修煉無溢。

但對郁歲這種天生仙體來講。

這種純粹的混沌之氣,就是為了滋養她而生出的。

郁歲聽完,再次發出感嘆。

“這麽美好,怎麽就去打仗了呢。”

狗最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。

他尾巴搖的歡快,“可能是沒見過世面。”

郁歲:“……?”

藏獒感嘆,“九重天的美,是用語言無法形容的,我若是修士,我也想要飛升去九重天。”

不過現在也有另一條道路。

他熱情地看向郁歲,尾巴搖的更加歡快。

希望這場旅途,能讓他入了郁歲的眼,以後可以叫他做那個雞犬升天的狗。

【系統驕傲說:這條狗真有眼光,九重天就是很美。】

郁歲重新正視系統。

礙於它滿嘴胡話,系統提起九重天的時候,她並沒有太過相信,以為是故意那樣講,引她修無情道。

如今聽起來。

“真的是個充滿愛與奉獻的地方。”

【系統再次驕傲:那是!】

它再次肯定。

郁歲一定不會是它主人。

到不綠山的時候。

裴湮忽然彎腰抱起了她,就像是那種般小孩子一樣的一時,她摟住裴湮的脖子,震驚不已:“師父要做什麽?”

裴湮:“前方有危險。”

郁歲:“所以?”

裴湮:“為師害怕。”

風輕雲淡的語氣。

完全聽不出他的害怕。

裴湮安慰她,“不必害羞。”

郁歲:“我沒有害羞。”

裴湮與她對視兩秒,淡淡說,“有人來了。”

郁歲瞬間捂臉。

該死!

絕不能讓別人看到她被人抱在懷裏的羞恥畫面!

緊接著。

她聽到裴湮好心情的笑了聲,“逗你呢。”

郁歲惱怒瞪他。

裴湮抱著她進了不綠山,腳步沈穩,手臂有力,在她搭了件鬥篷,溫柔說:“歲歲若是害羞,可以覆習一下變化之術。”

郁歲:“……”

“不必了,我沒有害羞。”

她暗戳戳提醒裴湮。

“我修了無情道,心中無情,更不會作含羞帶怯之態。”

裴湮臉色果然沈了下來。

墨色眼眸被糜麗的紅色暈染開,又迅速恢覆原狀,漆黑的瞳孔陰沈沈的,仿若萬裏冰封。

郁歲乖乖閉上嘴巴。

她戴上鬥篷的小帽子,好奇地盯著不綠山,很快就喪失興趣了。

確實除了綠就是綠。

郁歲懨懨:“這裏好無聊。”

裴湮輕輕啊了聲:“那為師就要盡一點責任了。”

郁歲身體一僵,“什麽責任?”

在妖魔族的求偶聖地。

裴湮要盡什麽責任?

郁歲眼巴巴的望著他,卻連他擡起手,在她額頭輕輕彈了下。

裴湮正經極了,淡聲說:“為師教導你功法。”

盡師父的責任啊。

那沒事了。

他又好奇地盯著郁歲看了眼,“歲歲臉紅什麽?”

郁歲:“……”

“熱。”

裴湮意味深長的哦了聲。

郁歲:“……”

我看到你眼中的戲謔了!

她四周環顧了圈,轉移話題,“狗呢?”

裴湮:“抓蝴蝶去了吧。”

隨即正色說,“為師念一句,歲歲念一句。”

他將鬥篷鋪在草地。

讓郁歲坐在上面。

郁歲說好。

“是什麽功法?”

裴湮:“凝神固魄的。”

郁歲心情好覆雜。

每次她濾鏡破碎時,裴湮總會出其不意地對她好,用一種隨心所欲的姿態,好似將對她好這件事都融入了所有細枝末節的舉動之中。

可她已經不喜歡裴湮了。

因為跑神,郁歲念錯了一句。

裴湮手中的戒尺輕輕抵在她臉頰,壓在了她的唇角,笑容又溫柔又殘忍,“上次歲歲在為師身上默靜心經呢。”

“這次輪到為師了,對嗎?”

輪到裴湮在她身上默寫。

礙於戒尺的緣故,郁歲只能含糊說:“我能背下來的。”

裴湮微微一笑。

“加油呢。”

口中說著加油,語氣卻更像是“千萬不要背出來呢”的期待。

郁歲:“……”

狗男人。

裴劍尊小課堂開課時。

藏獒正在悲悲切切地找路。

他因為年齡小,並沒有來過不綠山,原本是跟在裴湮身後,但因為多看了眼身邊路過的蝴蝶,就找不到裴湮了!

可惡!

等出了幽歧秘境,一定要做郁歲的靈寵。

……做裴湮的也行。

總之,要結契。

然後,藏獒就看到了大部隊。

主要是問天宗的。

在這危險與機緣並存的秘境,共同行動也是個照應。

更何況掌門師兄弟三人幾千年的手足情意,早就親如兄弟,結伴而行也在情理之中。

藏獒沒註意到這風華絕代的問天宗三巨頭,他最先註意到了寧孤臨。

只不過。

他已經在心裏完成了三姓家奴的蛻變,如今見到寧孤臨頗有幾分尷尬。

但戲還是要演下去。

藏獒表現出比往常更大的熱情。

“恩公!”

寧孤臨瞥了他眼。

藏獒知道他想聽什麽,非常有眼色的講,“我是跟著裴劍尊的來這裏的,裴劍尊和殿下在一起。”

寧孤臨反應了下才意識到他口中的殿下是在說郁歲。

實在是沒有見過如此能屈能伸的狗,眼神覆雜看了他眼,“在哪裏?”

藏獒垂下狗頭:“我跟丟了。”

寧孤臨:“……”

狗跟在了寧孤臨身邊。

能感受到問天宗幾人采摘到了不少靈植——

都是從上古便流傳下來的。

年份最低的植物也有萬年。

可謂是收獲頗豐。

藏獒心中有幾分不爽。

雖然這些對他們沒用,可到底是自家種的,養的,如今被一群外人進來霍霍,到底有幾分難受。

狗頭垂的更低了。

但轉念一想。

當初他們突然出秘境,不宣而戰,殺上九重天,九重天諸位神仙的心情大概比他還難受吧?

藏獒郁郁寡歡。

對九重天的共情只有一瞬,更多的還是對自己家園綠植被毀壞的難受。

直到。

他看到一些修士蹲在不綠山拔草,還念念有詞,“這可是上萬年的生骨草,活死人肉白的生骨草!”

——邪魔是沒有肉,也沒有骨頭的,他們就是一團惡氣凝聚成的實體。

所以,此時。

藏獒震驚地望著他們瘋魔的模樣。

就……

一堆雜草而已。

何至於此?

當初那群九重天的神仙,是不是也用這種“看土包子”的眼神看他們?

藏獒心情忽上忽下。

忽然聽到寧孤臨喃喃自語。

他豎起耳朵聽。

“師徒戀,呵。”

藏獒無趣地垂下耳朵。

這種類似的語氣也聽過太多了。

譬如。

“仙尊,呵。”

“偷窺狂,呵。”

“變態,呵。”

諸如此類,等等等等。

論陰陽怪氣,寧孤臨就沒輸過。

藏獒深感無趣。

掌門卻是立刻正色教育寧孤臨:“裴劍尊已經與問天宗斷絕關系,他做什麽,都與問天宗無關,不必再議論他。”

師父的話寧孤臨還是聽的,恭敬的應了聲,“是。”

心中如何想的。

除了他自己,恐怕就只有藏獒知道了。

藏獒輕車熟路的勸慰他,“沒事,裴劍尊已經老了,恩公還正年輕呢,等一等,總會有希望的。”

修士們雖然沒有過分紮堆。

但聚集在此處的不少。

還沒來得及感嘆“竟然真的有開了靈智的妖怪”,就聽到如此放肆的話語。

是條狠狗。

一時間看這條狗的眼光都充滿敬佩。

掌門頭一次見這條狗,對其印象並不好,想訓斥,但轉念一想,何必與一條狗計較。

他對寧孤臨講:“這是你的靈寵嗎?”

寧孤臨:“不是,沒有結契。”

藏獒垂下狗頭。

避免與寧孤臨對視,他已經放棄這個主人。

掌門想讓寧孤臨管好這條狗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。

不是主人。

無主的狗。

罷了。

掌門再次安慰自己,何必與一條狗計較。

他目光又不自覺放在了寧孤臨身上。

這孩子成長的太快。

原本的稚嫩赤誠好似一夕之間全部消失,越發顯得深不可測,宛若一套幽深潭水,叫人窺不到底。

“寧施主不與狗結契嗎?”

了之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。

寧孤臨冷冷說:“沒興趣。”

了之渾身散發著佛光,溫柔極了。

藏獒感受到了從未擁有過的溫暖。

了之說:“你願意與我結契嗎?”

藏獒滿臉佛光,虔誠極了,“願意。”

了之微笑,“貧僧有一個要求。”

藏獒已經被佛光深深吸引,眷戀著這這一抹溫柔,上次感受到這種溫柔還是萬年前:“主人請講。”

了之笑容充滿了感染力,“與貧僧結契,再解除契約。”

藏獒不解,“為何?”

了之:“你與貧僧無緣,但與閣主有緣。”

藏獒懂了。

“大師想讓我成為你與郁歲共同撫養的愛寵。”

了之沒有計較他恬不知恥的“愛寵”兩字,笑容藏著刀,“你意下如何?”

他權衡了下利弊。

又是一條打不過的舔狗。

藏獒:“我願意,我自幼向往佛光。”

了之摸了摸他狗頭。

準備結契時。

寧孤臨忽然咳了聲。

藏獒擡起狗頭看他。

千萬別是他想的那樣。

事與願違。

寧孤臨,“大師,這條狗,我當初救過,他之前也有說過要與我結契。”

了之:“寧施主不是拒絕了嗎?”

寧孤臨理不直氣也壯,他無賴的模樣藏獒實在太熟悉了,“我反悔了。”

“現在,我和這條狗是雙向奔赴。”

了之:“寧施主,錯過了便是錯過了,一因一果皆有定數。”

寧孤臨:“人定勝天。”

“大師要自信,要相信自己能夠扭轉乾坤。”

了之:“寧施主,切忌盲目自信。”

寧孤臨:“我向來有自知之明。”

“你們不要吵了。”

藏獒猛地擡起狗頭。

想要看看是誰搶了自己的臺詞。

哦,不認識。

他又重新垂下狗頭。

鶴尋雲制止他們吵架。

他看向這條狗,“不妨聽聽他的意見。”

藏獒:“……”

我看你是要我死。

鶴尋雲似是不經意為他解圍,“不若跳出這個圈子,做第三方選擇。”

藏獒:“……”

我雖然是狗,但我真的能看出來你竭力克制的外表下,拼命在說。

——“選我!選我!選我!”

狗眼看了看圍在他身邊的三個人。

都妄圖要與他結契。

藏獒咽了口口水。

蒼天啊!

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受歡迎過。

他試圖轉移話題,“這位公子,你也是殿下的舔狗嗎?”

鶴尋雲尚且不知妖魔族的事。

“殿下?”

藏獒:“郁歲。”

鶴尋雲眼眸清澈:“何為舔狗?”

藏獒搖著尾巴:“愛的卑微而且深沈,甚至不需要回應,從她一個眼神,一句話語,哪怕是辱罵的話語之中,也能抽絲剝繭自我安慰地找到她愛你的證據。”

鶴尋雲臉色漲紅,“胡說八道!”

掌門與顧西辭同款皺眉看向鶴尋雲。

藏獒心想,哪裏胡說八道了。

分明都舔的入魔了。

他正要再次探討。

忽而被寧孤臨踹了腳,不耐說,“別跑題。”

藏獒轉移話題失敗。

做出決定,選擇最厲害的一條舔狗,“我選裴劍尊。”

了之遺憾嘆息,憐愛地摸摸狗頭。

“怎麽偏偏選了個最殘暴的。”

萬年了。

上萬年沒有人如此溫柔待他了。

藏獒嗚嗚咽咽地朝了之湊,“大師!”

了之溫柔說:“隨時都可以來找貧僧。”

藏獒熱淚盈眶,“沒想到我也有了個舔狗備胎。”

了之撫摸狗頭的手一頓,不自覺揪掉了幾根狗毛。

這條狗。

很欠揍啊。

寧孤臨則是眼神一暗。

卻不是針對狗的,而且針對裴湮。

不知為何。

隨著時間推移,他對裴湮的厭惡越來越濃,好似沒有頂峰一般,永遠都能攀升新高。

如果藏獒知道寧孤臨的想法。

一定能告訴他原因。

——都是舔狗,憑什麽裴湮如今應有盡有?

正在此時。

不綠山忽然響起了女子們嬌俏的調笑身。

了之看向藏獒。

藏獒乖乖回答:“是殘留的幻境中的一種魅魔,只要心思堅定,就沒事。”

真不是他狗眼看人低。

在場的舔狗,沒幾個心思堅定的。

魅魔對邪魔毫無作用。

況且本就是虛幻存在,當年在不綠山也就是為了增添幾分情趣。

藏獒閉上眼睛。

數到三,睜開眼。

果然。

沒幾個心思堅定的。

那和尚忽然開了口:“趁此時,你可以選擇與貧僧結契,然後再解除契約。”

藏獒驚呆了,“你怎麽沒中魅魔的計?”

這和尚都動凡心了。

怎麽可能沒被魅魔迷惑?

了之撥弄著佛珠。

這一串新佛珠的絲線,是那天在霧氣之中,郁歲纏繞在他手上的絲線。

和尚語氣很輕,“她從不會那般對貧僧。”

那般是哪般。

除了魅魔與和尚,估計無人能知。

藏獒舔了舔嘴巴,湊過去安慰他,“別難過,反正你是和尚,也不虧。”

了之:“……”

這條狗能活這麽久,也是個奇跡。

罷了。

畢竟是他強求。

正要去找郁歲的時候,腳步微頓。

扭頭看向寧孤臨。

眼中難得浮現出震驚。

怎麽會?

寧孤臨怎麽會郁歲的心法?

藏獒連忙後撤。

就是這套心法,每次都折磨的他痛不欲生。

處在幻境中的寧孤臨。

看到是郁歲。

“郁歲”彎彎眼眸,像溫柔的月牙,腔調也柔軟,“你長大了。”

寧孤臨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渴求是什麽。

他眼睜睜地看著“郁歲”走過來,擡手捧起了他的臉,滿目崇拜,“孤臨,你真的好厲害。”

寧孤臨喃喃自語:“哪裏厲害?”

打不過裴湮。

甚至連魔域的邪魔都打不過。

“郁歲”輕笑,香氣撲面,“自然是你的劍術厲害,雖然現在還無法擊敗裴湮,但日後,你一定可以的。”

寧孤臨呆呆的望著她,“是嗎?”

“郁歲”溫柔肯定:“是的。”

“我相信你,你比他們都厲害。”

寧孤臨猛地抱住她。

魅魔正以為自己成功的時候,身體驟然一輕,煙消雲散。

她本就是假象,消失也是變成雲煙。

魅魔面部表情的神色似是透出幾分驚訝。

明明魅惑成功了,怎麽會被反殺?

寧孤臨也面無表情的與她對視。

美好的太虛假了。

他垂頭望著手中的匕首。

對著如假似真的場景好似生出了幾分感悟。

他想要的,竟然是郁歲的肯定。

是郁歲對他劍術的肯定嗎?

匕首化為長劍。

寧孤臨在幻境中舞劍,一招一式都鋒芒畢露,可卻總覺得差點什麽。

他回想起郁歲曾經用過的劍招。

在腦海中模仿。

又融會貫通。

好似有一套心法浮現而出,慢慢與劍招融合。

像是早就練了無數次一般。

沒有任何停滯。

一遍又一遍。

寧孤臨收了劍。

睜開眼,已然出了幻境。

了之在旁邊看著他,那條狗躲在了之身後。

了之說:“阿彌陀佛。”

“寧施主看起來有所悟。”

寧孤臨流露出幾分茫然,“並未悟到什麽。”

他並沒有悟到什麽。

卻感受到了那套心法。

太離奇了。

了之閉了閉眼,“寧施主……”

後面的話寧孤臨沒聽清。

了之已然帶著狗離開了。

曾經九重天的傳聞。

司命筆一分為二,各自崇尚一套功法,一半無情,一半多情。

後來因郁歲選擇無情,而多情的那一半不知所蹤。

萬年過去了。

沒想到化成了人。

寧孤臨。

單看字面含義,便蘊含著倔強孤苦之意。

寧願孤獨降臨。

了之輕嘆。

撚著佛珠,念了句阿彌陀佛。

藏獒:“你在想什麽?”

了之:“無事。”

藏獒:“寧孤臨那套心法可詭異了,他打我的時候,你能不能攔一下?”

了之垂眼看他,溫聲說,“貧僧盡力。”

藏獒:“你真是個好和尚。”

了之失笑。

摸了摸狗頭,“貧僧是個花和尚。”

藏獒:“花和尚也好。”



不遠處。

郁歲將凝神固魄的功法背了下來。

一遍過。

裴湮遺憾極了。

“怎麽沒有錯一處呢?”

郁歲:“怪我太聰明了。”

並不想做紙,讓裴湮塗塗畫畫。

裴湮彎腰抱起郁歲,將鬥篷收了起來,又換了條新的為她搭上,溫聲說:“此次幽歧秘境出去後,歲歲想要做什麽?”

郁歲:“……”

又到了做選擇的時候了嗎?

裴湮似乎並不需要她回話,自顧自講者,“隨為師回魔界。”

郁歲大驚失色。

“怎麽連選擇都沒有了?”

裴湮似笑非笑的看她眼。

“出了些變故。”

郁歲猜測是魔界出了什麽變故。

她皺巴著臉,在想要怎麽委婉拒絕。

忽然看到了兩個光頭。

岑疏狂和墨青。

這兩人來幽歧是想來碰碰運氣,看看能不能碰到裴湮。

總是待在靈禪寺也很煎熬。

他們早就過了能夠被感化的年紀了。

每天聽佛法都是在浪費時間。

可裴湮又沒用傳音符聯系他們。

他們也不敢擅自聯系。

此時見到了,更不敢喊人。

只能用眼神可憐巴巴的望著,期望能有些回應。

裴湮涼涼說:“眼睛不想要了?”

岑疏狂立馬恢覆正常,笑嘻嘻的說,“裴劍尊,真巧。”

郁歲趴在裴湮懷中,撇撇嘴,小聲嘟囔,“好會演戲。”

裴湮認真為自己辯解:“為師對歲歲可從未演過。”

郁歲懶得理會。

岑疏狂見狀立刻懂了,他毫無壓力的詢問,“尊上,咱們是要回魔界了嗎?”

裴湮抱小孩似的抱著郁歲,擱在鬥篷下的手輕拍她的臀,“你說呢,歲歲?”

郁歲身體猛地一僵。

不可置信的瞪向裴湮。

還有人呢!

這裏還有兩個人呢!

裴湮嘖了聲,慢悠悠的說,“有人聽到了呢。”

岑疏狂反應極快。

閃身便將偷聽到的兩個修士抓了過來。

心想,膽子真小。

看看都嚇成什麽樣了。

他一松手,倆人就跪在了地上,恐懼而驚惶,“我什麽都沒聽到!”

“是啊,我也什麽都沒聽到。”

“求求劍尊放了我們吧。”

岑疏狂笑得陰險:“只有死人會遵守秘密,尊上您看?”

裴湮微微側頭,泛紅的眼睛認真望著郁歲,“歲歲怎麽看呢?”

郁歲揪緊他胸前的衣服。

可惡。

他那麽高深的修為,議論這麽重要的事,怎麽會讓人闖進來呢?

故意的。

就是故意逼她做選擇!

裴湮神色無辜極了,“他們的命,掌握在歲歲手中呢。”

“為師若是要留在一十三洲,自然不能叫人知曉魔尊身份呢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系統:真是走強取豪奪的一把好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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